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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丽庄村老人华东旅游小记

发表日期:2019-12-11

2019年11月23日,小雪第二天。凌晨6点刚过,壶关县龙 丽庄村委大楼门前和一楼大厅内,站着或坐着一伙一伙的老年人和他们的随从,他们要去旅游,他们正在等车。我作为一个外村老人,因为在这个村工作过,也荣幸地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。




俗话说:“立冬小雪,地冻如铁”。到了这个节令,天气应该很冷了。但今年的天有些日怪,自从一个星期前冷过那么两三天后,反而一天比一天暖和了。这不,天还不亮,按我们的土话说还是冷不明的,这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,但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冷。


 天气暖和,老人们的心更暖和。他们要去国际大都市上海、要去6朝古都南京、要去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的苏杭二州......总则,要去很多远地方、大地方、好地方。最重要的是不用自己出钱,更不用子女们出钱,全程白吃、白喝、白住、白坐车、白游玩,一分钱都不用掏。


 这样的好事,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了。上一次是4月份,全村60岁以上的老人进了一趟北京城,海底世界、圆明园,故宫、鸟巢、颐和园,特别是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,观瞻了升国旗仪式,天安门前头合了影,心里真是高兴!感觉真是光荣!


这样的好事,是从哪里来的?是谁给办的?龙丽庄村的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。车到山东鄄城服务区停留时说起这次旅游,70岁的老人牛凤林说:“首先要感谢邓小平领导的改革开放,感谢习近平总书记新时代。如果搁到四十年前,一个人一年分上200多斤粗巴粮食,一个劳动日挣上两三毛钱,连肚也收拾不饱,连皮也捂不住,谁还想过旅游?更应该感谢的是我们村的老书记牛长青,是他领导我们全村走上了富裕路,把交通不便的穷村变成了城市,他把办公司挣的钱奉献给了大家。光组织老年人这两次旅游得花多少钱?不要说壶关县,就是长治市范围内,沒听说哪个村一年两次让老人去免费旅游过?”老人平贵兰说:“长治市范围内咱不知道,前几天我去秦庄亲戚家办满月,去了好几个村的亲戚,都是眼气(羡慕)咱龙丽庄哩。”






 


生活在龙丽庄村的老年人,确实让人羡慕,不光是旅游,还有更大的实惠:满60岁开始领养老金,60至70岁每人每年700元、71至80岁800元、81至90岁900元、91至99岁1100元,按年龄递增;每年九九老年节领老年慰问金,也是年龄越大领得越多,最高可领到2000元;春节、端午和中秋三节相加,每个老人可领到200斤白面,20斤大米、一桶食油(现已改为领钱);65岁以上的老人中午可到村委“老人日间照料中心”吃一顿“免费的午餐”,不吃者每人每天领5元钱,仅这一项,每个老人每年即可得到1800元以上的实惠。最让人羡慕的是按人头免费分得25平方米的门面房,一年可收取3000至5000元的租金。还有:村民子女从进幼儿园到上高中全免费,考上大学还发奖学金;村民看病住医院,除按国家规定报销外,剩余部分全部补报;对“十星级文明户”每年奖励2000元......


龙丽庄富裕了,过惯了节俭生活的老人有了钱也舍不得花钱去旅游。大部分人没出过远门,特别是女人们,在去北京之前,绝大多数人是只去过长治。少数男人比较走运,在办型钢厂初期到上海、江苏武进受过技术培训;极少数人到广州、湛江、乌鲁木齐、西安、酒泉、石嘴山等地搞过推销;一部分人去洪洞、河北高邑串过缸窑。但那是去学习、去干活、去受苦,和旅游享受是两回事。




我在这伙老年人当中算中年,也从不晕车,自觉身体尚可,便最后上车,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最左面。邻座是一位妇女,她比较健谈,说起旅游,她说:“我最远的地方是去襄垣走过亲戚。”还说:“我男人六十多了,已经享受上老年待遇了,今次沒来,我们轮流在家照顾孙子,轮流旅游,他上回去北京,我今回去南京,都是第一次,真沾上牛书记的光了。我刚从川底嫁来的时候,龙丽庄还很穷,粮食也不够吃,经常去县东街我姐姐家讨便宜,除吃了人家的饭,来时还给我挖上几升圪糝的和玉茭面的,装上几个馍馍。后来村上开了型钢厂,我男人当上技术工,我家才好过起来。”邻座还有一对夫妻,男人叫平福忠,看起来还不算老,询问得知:他们都是3月份刚满60岁,4月份就赶上去北京免费旅游,因家里动工没去成,领上旅游钱了(不参加旅游者领钱)。平福忠说:“数我有福哩,年龄可赶上,上次领上钱动工,工程完了就旅游。”他笑了,他妻子也笑了。


   车快到安阳的时候,有一位叫振华的年轻女同志,是村委工作人员,她一手拿钱,一手拿张花名表,从第一排开始给大家发钱,每个老人100元。问了问,才知道发的是途中伙食补助,因为来回路上旅行社不管饭,都在服务区解决。听得前面有两个老人说:“牛书记真是想得周到啊!”


 中午在服务区吃饭的时候,大部分人是随着桶装方便面,就上开水泡吃,都嫌20元钱一碗的牛肉面贵。我想,我们这些老人,都是穷天气过惯了,也过怕了,节约成了习惯,发上饭钱也舍不得吃饭。




 可能是车上老年人多的原因,车速不算快,黑夜九点多才到了南京,900公里走了十几个小时。我和平福龙住一个房间,我们是初识,他话不多,我问一句他答一句。他今年70岁,个子不高,胖乎乎的。他没有旅行包,更没有拖箱,拎着一个在超市买东西用过的塑料袋子,走路有点圪倒,行动比别人慢半拍。领上房卡后他不会开门,不会用电壶开水,也不知道换上拖鞋......他小便完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,我却没有听得用水冲。我说,你尿完记住用水冲一冲!他“嗯”了一声,又进了卫生间。过了一会儿出来了,我还是没有听到“咕噜噜”的冲马桶的水声,我问他:“你怎冲来?”他说:“我用茶缸的就上水冲来。”我笑着说:“那可不行!”说着,又叫到他卫生间,手把手地教了他两遍怎样冲马桶。他嘟囔了一句:“谁弄过这!”他告诉我:“最远就是到过河北高邑捏缸,也去过洪洞,都是坐车一天就到了,一辈子没有住过店。”


 这次出来,有3位80岁以上的老者,两位83,一位82。牛海龙老两口和杨爱景老人,因腿脚不灵便,都带着轮椅,去到景区,由儿子和儿媳妇推着,遇上台阶,其他年轻些的人帮忙抬上抬下。不论是在无锡三国城里,还是上海黄浦江边,还是杭州西子湖畔,都是人山人海,游人如织,但没见过一个坐上轮椅旅游的,龙丽庄老人是独一例,常常引来人们羡慕的眼光,我们龙丽庄的老人真幸福!


    还有一对老夫妻,两人的头发全成了银白色,表面看身体还可以,一下车,两人就手拉着手,不离不弃,就是老头子上厕所,老伴也在门口等着。经打听得知,老汉叫平先锁,76岁,当了一辈子农民,近二三年患上了老年痴呆症,今年后半年病情逐渐加重,还曾走丢过一次,在派出所的帮助下,大黑夜静才从韩村找回来。四月份,他老俩去了北京,这一次,在儿媳妇的陪同下又来到了华东五市。在上海一个购物店里,他73岁的老伴给我说:“我们老俩都是只去过长治,前些年他没病的时候,说过想去北京上海转转,现在真来了,他甚也不知道。”我问平先锁老人:“你知道这是哪的不知道?”他答:“百货公司吧!”我又问:“是哪的百货公司?”“长治吧,壶关那有zhen(这么)好的百货公司?”周围的人都笑了。我说:“这是上海呀!”他说:“你不要捉糊(哄骗)我。”他老伴说,他全成了个傻的了!我说,不管傻不傻,你领上他来,做得很对。电视上说过这样一件事:有一位老人,活着的时候,很想去看看祖国的宝岛台湾,但没去成就去世了。儿子抱着父亲的遗像,专门去了一趟台湾,实现了父亲的愿望。你老伴出来虽然什么也不知道,但总是亲自去过北京上海了,总算亲眼看到好景致了,不比带个照片了却愿望强?


在无锡太湖边,我们游览了“水浒城”和“三国城”,每个城里都有几条街,分布着《水浒》和《三国》故事中对应的建筑物,有潘金莲与西门庆勾搭成奸的绣楼,有宋江的父亲宋太公居住的“宋宅”,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大厅等等,这里是中央电视台的影视基地,当年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等大型电视剧就是在这里拍摄的。


在三国城看《三英战吕布》实景剧时,我和张爱英老人坐在了一起,演出还没开始,我们攀谈了起来:“你来过这的没呐?”“沒呐,可沒呐坐过这么远的车。”“上一次去北京来没呐?”“去来,去北京头的(前头)最远去过洪洞,还是他爸爸在洪洞缸窑上干活的时候我去来。”“这次俩人都来了?”“他没福气,不在了。儿子早就说要弄上我去北京游游哩,他是公务员,很忙,倒是常去北京办公事,带上我是个甚?我不去。上次免费去北京,有这么多人互相照顾,我才去了去北京,亏人家老一。”我知道,龙丽庄有一部分人习惯称呼老书记牛长青是“老一”,一把手的意思。


《三英战吕布》很好看,刀枪剑戟,真人真马,十几匹真马驰骋沙场(跑马场内铺着厚厚一层粗沙),吕布英勇无敌,对手中有被吕布刺于马下的,有被掳在怀里的,最后,吕布被张飞、关羽、刘备三人团团围住,边打边跑,在沙场上跑了两三圈后,逃入虎牢关内。散场后,老人们都说“真是好啊,和电视里一色色(一样样)的,要不是牛书记叫大家来旅游还瞧上这好景致喽?”


在上海浦东陆家嘴,面对“上海中心大厦”“金茂大厦”“东方明珠”等几座摩天大楼,老人们真是见了稀罕了,有的说,这比圪栳山高老多,有人说,你才比了个圪栳山,比大峡谷的山也高,有四五个圪栳山摞起来高。还有人说,我仰着脖子数到30多层就数不清了,脖筋也疼开了。郭雪梅说:“在电视上瞧着东方明珠和个小红灯笼的一样,没呐甚的瞧手,谁知道来到跟前就这么大?这么高?”


环球金融中心101层,492米高,坐上特快电梯一分多钟就登上了97层观光厅,往下看,大上海尽收眼底。郭雪梅老人说:“我开始不敢往窗口跟前站,后来瞧着人家都是挨着窗的瞧哩,我也过去了。真是高啊!瞧着路上的汽车和咱家喂的鸡的一样大,有白鸡的,有黑鸡的,都是跑哩。”黑夜,坐上豪华邮轮游览了黄浦江两岸的夜景,绝大多数老人只是在上世纪60年代坐过龙丽河水库里的瓜皮船,今回坐上了大轮船,真是高兴。大家挂在嘴边,说的最多的话就是“真好呀!真是美呀!”


在杭州,第一个景点是“宋城”,在宋城主要看了大型歌舞《宋城千古情》的演出,其中有“岳飞抗金”“西子传说”“梁山伯与祝英台”等五个幕景。歌剧利用现代化的声、光、电科技手段和舞台机械设备,演绎了宋代皇宫的辉煌、岳家军的惨烈、梁祝和白蛇许仙的千古绝唱。舞台上可开可合的断桥、水漫金山的涛涛大水、城门楼上的熊熊烈火、从城楼上摔下来跌在一尺多厚海绵垫上的士兵、用绳子栓着腰从观众席飞到舞台中心的武士,都给老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散场后大家说得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话:“真好呀!真是美呀!”


行程一共6天,一路走来,老人们还游览了苏州山塘古小街、上海外滩、水乡乌镇、杭州西湖、南京夫子庙和秦淮河等著名景区,品尝到了上海汤包、苏州粽子、不花钱就能尝一小块的南京咸水鸭、真正的杭州小笼包......


回来的路上,想起了《歌唱祖国》里的两句歌词:“越过高山,越过平原,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。”龙丽庄的老人们,这次真的像歌中唱的那样:穿越了太行山,跨过了黄河、淮河、长江、大运河,横跨了华北和长江中下游两大平原,见上了太湖,经过了山西、河南、山东、安徽、江苏、上海、浙江等七个省市。都说,中国真大呀!风景真美呀!真开眼界呀!


11月28日返程,在服务区休息时,几位老人又发开了感慨。万玉则老人说:“龙丽庄那(nie)会儿真是穷来呀,真后悔不该嫁到这个村来。现在真觉得幸福,再一生的还要往龙丽庄转生哩!”83岁的平松发老人竖起大拇指说:“现在上哪找长青这样的好干部哩!真是好啊!梦也没呐梦着能来这好地方跩上几天,你瞧那大楼有多高?咱龙丽庄的人要好好团结,跟上牛书记好好干,以后咱龙丽庄也盖上个100多层的大楼!”陈祥则说:“咱村的老一,从当干部第一天开始就是个正直、私心小的人,大年初一他两口的就拉上平车往集体地送粪,谁能做到?咱盼望老一健健康康的有个好身体吧!他身体好就是咱的福气。”




从这次旅游中也可以看出,龙丽庄的老人文化程度虽然普遍不高,没见过大世面,但淳朴、善良,讲究道德、遵守纪律,形成了敬老、爱老、互相帮助的好风尚。75岁往上的、身体状况较差的大多有子女或儿媳、女婿自费来全程陪伴;年纪轻些的老人自觉照顾年纪大些的老人。张长成、张根成、张根虎是亲弟兄仨人,都是老年人,都参加了这次旅游。老大已经75岁了,身体不太好,老二老三对他老哥时时伴随,三个人主动要求登记在一个房间,悉心照顾。张小胖,一个青年后生,在外工作,这次专门请了假跟上团队照顾他母亲和舅舅。最可贵的是他不怕吃苦,一直跑前跑后:站在车门口搀扶老人上下车;帮助推轮椅抬轮椅;返程那天,在酒店领上牛奶和包子搬到车上,一份一份地送到老人手里,受到了老人们的赞扬。


江南的树木还没有落叶,还是绿油油的,部分地块的水稻还没有收割,黄灿灿的,路边和公园里的花正在开放,“正是江南好风景。”除了坐邮轮游览黄浦江那天黑夜有点凉外,一点也不冷,一点也不热,可以说天天是“气候宜人”,去了这么多人,没有一个患感冒的,去的时候还有人担心,怕老人顶不住,现在全部安安全全、顺顺利利的回来了,真是一大幸事。


祝龙丽庄的老年人健康幸福!愿龙丽庄的明天更美好!




2019年11月30日于壶邑城北